蘇陌顏蜷在床上，淚汪汪的望著過去關了門窗又走回來的文雋，突然感覺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塊生肉，任君宰割啊。

她蜷了蜷身子，笑嘻嘻的望著他，故作驚奇道：“你關門窗做什麽呀，今天這般暖和，我還想多曬曬太陽呢。”

文雋將她抱起來往裏挪了挪，自己也爬上床躺在她的身邊，將她連帶著錦被團成一團兒塞到自己懷裏道：“疼？”

蘇陌顏縮了縮脖子，卻被文雋一把扯了回來。她窩在他懷裏，抱緊了身上的被子傻笑道：“還好還好，不過倒是你啊，傷得重不重？”

“傷都被你搶去了，我還能傷什麽？”文雋下巴抵著她的發心，側過身子抱著她，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雪白的下巴，輕聲道：“就應該叫你好好疼一陣，長長記性就知道下次別沖的這麽快了。”

溫熱的吐息打在發頂，鼻尖又是他身上凜冽的冷香，或許這世間，沒有比這更叫她安心的東西了。蘇陌顏從錦被之中探出一只手臂，抱著他蹭了蹭，賣乖道：“喏，我知道你疼我呀，你有多疼我，我就有多疼你。你不舍得我受傷，我也同樣不舍得你受傷……”

“阿陌，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文雋打斷她的話道。

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謙和有禮，決不能在旁人說話的時候打斷，這般在她沒有說完話的時候將之截斷卻是少有的。

文雋以掌心輕輕地撫著她的發絲，身子向後些同她拉開距離。他一雙恍若謫落了滿天星辰的眼望著她，各種情愫，不言而喻。

那只手順著她的發絲滑下，又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。握筆執劍的手微微帶著薄繭，他指尖擦過她的嘴唇，下一刻，一雙薄唇覆了上來。

蘇陌顏的註意力原本還跟在他的手指上，此時被他驀地一吻，竟不爭氣的慌了神兒。扣在他後腦處的手叫她不能躲開，肺葉中的空氣也被無節制的榨幹。

她不知所措的望著吻著她的人，一雙大眼睛眼珠滴溜溜的轉，可文雋的眼睛也在望著她，平靜的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。

眼神交錯之間，文雋撫著她的發，放開了她飽受蹂躪的唇。蘇陌顏蜷著身子縮了縮，臉上渡了層紅意，不敢看她了。

文雋伸手將她提起來，望著她的眼睛含笑道：“你是第一次麽？怎麽連接吻都會害羞？若是以後再做些別的，你要怎麽辦。”

蘇陌顏舔了舔下唇：“我沒有。”

“你知不知道，在男人面前舔嘴唇是什麽意思？”文雋伸手松了她的一邊衣領，冰冷的指尖戳了戳她的鎖骨：“嗯？”

他這微帶著鼻音的語聲最叫蘇陌顏受不住，她抽了抽嘴角，從錦被中探了只手出來，捏住了自己的衣領又整個人鉆進錦被之中，只露了額頭和眼睛出來道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
文雋笑，伸手將錦被壓在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下，又替她綰了綰耳發道：“你不知道？”

蘇陌顏搖頭。

文雋笑意更甚，他伸臂將她攬入懷中，薄唇擦過她的耳際：“女人在男人面前舔嘴唇，便是誘惑的意思。你現在躺在我的床上，又朝著我舔嘴唇……”

“這不是……”蘇陌顏噤了聲。她擡眼環視了一周，周圍的擺設，紗帳的顏色，還有窗口處的白梅……這分明是文雋的房間啊！

看來還是這廝無賴，趁她昏迷的時候直接將她搬回到自己的房間了。蘇陌顏悲痛扶額，現在怎麽辦？想攆人都攆不了了。

文雋垂頭看著她欲哭無淚的模樣，自己倒是笑的很開心。他以手指勾著她的發絲繞著指尖打旋，語聲清冷，卻又含著些旁的意味：“阿陌，聽南嶼說，你曾有個女兒。”

蘇陌顏身子一震。南嶼怎麽會告訴他？他不是答應過她對誰都不說的麽？

文雋似是感受到懷裏人的動作，他手指輕輕地觸著她的額頭，又劃過她的眉眼直到唇際。微冷的指尖引得她一陣戰栗，而那個抱著她的人聲音更是叫人絕望。

他問她：“阿陌，是也不是。”

要怎麽回答？告訴他，她確實有一個女兒，但是卻是她和他的女兒？他會信？任誰都不會信吧。他是王府公子，她的身份卻是武師。他會愛她已是難得，又怎能奢望他還會娶她？娶一個無權無勢，又生育過一個女兒的武師？

蘇陌顏閉上雙眼，緊緊地靠在他懷中，感受這片刻的溫暖。半晌，她似是下了多大決心一般道：“是。”

想必，接下來他就要說那些決絕的話了吧，說她是個有夫之婦，還有許多更難聽的話。然後他會頭也不回的離開，不再理她……

蘇陌顏苦笑，包了紗布的手抵在他身前，緩緩道：“我知道，我老了，也配不上你，我還有一個女兒。其實這些……我不是有意瞞你，我也從未奢望過你同樣喜歡我……”

“這是你的心裏話？”文雋繼續問道。他靜靜地望著她，出聲道：“告訴我，這是不是你的心裏話？”

蘇陌顏沈默不語。

文雋吻著她的眉眼，又道：“我不管這是不是你的心裏話，但我想告訴你我的心裏話。阿陌，我不想要你做我的師傅，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。我喜歡你，只喜歡你，就像是冥冥之中，在前世就已經有了的喜歡。所以……我要你也只喜歡我，不許喜歡別人。”

他喃喃道：“我不許你喜歡別人，只能喜歡我。”

他又道：“所以，你也試著喜歡我，不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喜歡，好不好？”

他的聲線本不算溫潤，但在說這段話時，卻是別樣的繾綣，像是傾盡了世間所有的溫柔。他說他喜歡她，似是從前世開始便一直喜歡，無可救藥的喜歡。

蘇陌顏不敢擡眼，她怕自己的淚水落入到他的眼中，更怕自己會說些什麽旁的。抵在他心口的雙手緩緩失力，她抑著嗓子，輕輕道：“文雋，娶我，好不好？我想要十裏紅妝，我也想要你親手掀開我的蓋頭……”

“當，當當。”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起，門外溪谷的聲音傳來：“阿陌，我能進來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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